下面的东西算是从我和弟弟的谈话里整理出来的他的观点,我的具体解释附在最后。
这段时间因为在考虑新书,所以思考和研究了很多东西,而在和他人讨论时出现了一些分歧。思来想去,在平安夜整理了一下,简单表述一下自己的想法和观点。
这件事情的起因是书客BOSS陈先生在群里提出了一个观点:“一流作品卖世界观、二流作品卖人设、三流作品卖剧情。”
陈先生可能是听询了业内一些名宿的观点,在这方面我不是很懂,但还是有一点属于自己的看法的。于是把四年来个人的经验和见解整理了一些,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工作。
首先阐明个人观点:当今二次元原创的关键不在世界观也不在人设,而在剧情驱动力。
因为讲述的是个人理念,所以语气措辞可能并不是多么恭谨礼貌,希望诸君体谅。
个人认为,故事的世界观和人设是放在两个不同层面思考的东西,因为评价一个作品的好坏优劣,涉及两个角度,我把这两个角度取了名字——作品价值与作品表现。
这个作品价值不是作品能卖多少钱,作品表现也不是作品有多少数据,这两个词都是建立在作品本身的硬实力上的。
而作品价值的根本,源自“三驾马车”,即“主角、驱动力、世界观”。
如何解释?
主角要独一无二,剧情驱动力要强烈,世界观要吸引人。
且看一些口碑极佳的日本动画,典型的如“钢炼”“鲁鲁修”“进击的巨人”,他们的开篇(前几集甚至第一集)都能以最合适(精简)的篇幅来给观众尽可能强烈地传达这三个要素,而且这三个元素都能被尽可能地放大:
陈先生关注世界观,我们在这里就先讨论世界观。
私以为,世界观的价值,不在于宏大,不在于浩瀚,而在于独特性和与剧情的结合。
也在于这个世界观下,能够有多少有血有肉的角色和故事。
《希灵帝国》的世界观为人所称道,依靠的不是浩瀚的宇宙背景,而是它与剧情的结合。“希灵”的故事只能发生在那个宇宙当中,“希灵”的宇宙也理所当然会发生那样的故事。
一个好的世界观,需要合理性与存在基础,然后是一定的完整度。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东西——独特性。
这个独特性可以来自特殊的事物(高达、巨人),可以来自固有的发展(鲁鲁修)和规则(钢炼、克苏鲁),甚至可以来自人文思想。正是这种特殊,带给了读者吸引力。
而最终将这样一个世界观表达出来的东西,是剧情。
剧情的核心是驱动力,承载剧情的是世界观,表现剧情的是人物。
更直观来解释:
世界观承载剧情,剧情表现世界观,这是一个相互的关系。
人物表现剧情,剧情塑造人物,这也是一个相互的关系。
而剧情的发动机,就是驱动力。
在此我可以坦言的是,书客的作品缺乏的关键点并非陈先生所看重的世界观,而是在于驱动力。放眼整个二次元的原创作品,其关键点也是
通俗来讲就是——主角为什么要这么做,人物为什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剧情为什么会这么发展?
用热门的动漫来举例:鲁鲁修因为母亲和妹妹的遭遇而想要毁灭帝国,艾伦因为母亲的死亡而想要杀死巨人,爱德华为了母亲和弟弟而踏上了炼金术师的道路。鸣人的火影梦,路飞的草帽,黑崎一护的露琪亚……
一个了不起的故事,需要一个了不起的驱动力。这个了不起表现在与读者的共鸣力、与世界观和剧情整体的贴合度、合理性、精彩程度等很多方面。
《罪恶王冠》也是一部很棒的作品,《甲铁城》也不差,但是为什么它们的剧情就饱受诟病?
反复研究之后我认为,它们的驱动力出现了问题。
它们的主角——樱满集、驹生,起初都在盲目地随波逐流,之后主角做出行动的驱动力又不够合理,也没有办法引起大多数观众的共鸣。
这个故事的剧情,还能让人称道吗?
而当初在看到《天使与龙的轮舞》时,个人看完开头拍手就说这剧情好棒,肯定是个好番。为什么?因为剧情的驱动力太棒了——骄傲的公主沦为下等人,母亲死前的一句“答应我,安洁,无论遇到了什么,无论遭遇了什么,一定都要活下去。”
之后的虐待,之后的种种遭遇,完全没有让观众感觉是在喂毒,因为剧情的驱动力已经点燃观众了。
反之,如果公主沦为下等人,然后又没有什么剧情驱动力,主角在遭到了种种虐待的时候,大家就会觉得这是在喂毒。为什么?关键不是在虐,是在于没有驱动力!
虽然“天龙舞”这个作品后期被制作组玩崩了,但是仍是认为,它前几集展现出的剧情驱动力是可以和那些经典作品处在同一级别的。
说回二次元作品,大多人气作品都是非原创,为什么?因为这样一来,作品的驱动力可以借助“已有”,很容易让读者引发共鸣,读者会自发给剧情一个驱动力——“我就是要看主角制霸XX!”“我就是要看主角和XX谈恋爱!”“我就是要看主角成为XXX!”
这样的作品不需要塑造一个很棒的剧情驱动力,只是一个简单的“主角喜欢这个世界”“主角要活下去”甚至“主角要摸鱼”,都能成为理由。
但是原创故事呢?原创故事可没有已有的作品给剧情附加驱动力啊,读者在阅读一个原创故事的时候一下子就需要考虑很多东西,主角为什么要怎么做?他凭什么这么做?他干嘛这么做啊?
读者有了不需要的疑问,剧情就会在读者心中减分。
以我个人的观点,二次元小说原创不雄起,关键就在于驱动力的把握不到位!
你日常,你摸鱼,你谈恋爱,你搞事……读者真的理解吗?没有驱动力,读者不理解主角的所作所为啊!
随便拿出一个经典网文,问主角要做什么?
《邪气凛然》的小五要活下去,要为自己讨回公道,要保护自己的女人。
但是打开二次元的原创作品,主角要干什么?
很多都是“兴趣使然”。
或者说,“人活着最重要的就是要开心”。
这可以是剧情驱动力吗?可以,但这样的驱动力需要配合极佳的人设,让人物的【人格魅力】把这个驱动力活化。
但是……一个普通宅男,做事兴趣使然,平时随波逐流,关键时刻就靠兴起来一锤子。
用这种精神做原创吗?
剧情都没有精神,还想要读者有精神?
很多二次元写手在和在下的交流中都说,原创难做,原创血扑。但在下想要反问一句,阁下做出来的原创是想让读者看什么?
世界观是“蛋糕胚子”,剧情就是“奶油”。蛋糕胚子做得大、做得好、做得夹心好滋味是好事,但是奶油过期了,一样没人吃。
二次元原创的瓶颈不是蛋糕胚子太小,是奶油不够吸引人!
所以应该怎么办?
人设结合剧情,制造优质剧情驱动力,这是最保险的办法。
《龙族》告诉我们,一个懦弱的男孩可以为了无望的爱而坚强勇敢。
《MUV》告诉我们,一个散漫的男人在灾难面前是可以找到自我的,他也会为了爱和希望而咆哮。
因为痛苦而成长,因为爱而重生,人们喜欢的不就是这样的故事吗?
还有不保险的办法吗?
有,揣摩读者需求,跳过现象直奔本质,直接完成任务。
代表就是爽文,摸准爽点就是胜利,摸不准就是失败。
不需要特别举例吧,比如《一拳超人》《魔法科高校的劣等生》这种无敌流,还有一些系统流,都是让读者爽到了才成功的。
二次元的原创有多少真正摸到读者爽点的?有,有不少,但是比例有待观察,读者的疲劳度也不好把握,一招鲜怕是难以吃遍天。
还有什么方法吗?有,之前提到的“人格魅力带动平凡的剧情”。比如《小林家的龙女仆》,甚至《Fate/Zero》也可以划到里面。没有好的剧情驱动力,就用魅力十足的角色来带动。
但这个比摸爽点还不靠谱,很多精心筹备的群像剧就是这么扑的,因为人物没有达到他们的预期目标(或者说脱离了剧情带给读者的期待),剧情本身又是一滩浑水。
最后的最后,还有什么办法解决或者替代剧情驱动力的问题吗?
有,氛围。或者换个词——“文笔”。
文笔都是虚的,氛围才是实的。一切没有营造出氛围的华丽文笔,充其量都不过是炫技,甚至是拙劣的显耀。
个人是个摘抄大户,看到喜欢的句子会跳起来抄到本子上,上一次让我跳起来的句子是这样的——
“那夜我推开窗子,召来了风和奇迹。”
如果一个小说里通篇都能完美营造氛围,那么氛围本身就可以替代剧情驱动力。
但在下不认为当今二次元作者有谁能在日更几千的情况下做到。
简略说完了【世界观】【驱动力】,就是“三驾马车”的最后一个了——主角。
这个是最不需要多说的东西了,因为主角是故事的核心,也是一个作品里最能体现作者思想的东西,是最私人的东西。现在笔者这边已经是深夜,剩下的内容也简略讲述吧。
所以这里只说一声“主角应该做到独一无二”“让主角拥有自己的意志,拥有使命”这样的建议,就足够了。
至于主角的“去标签化”这种东西,属于个人理念下的私货,不多表述。
终于说完了“作品价值”,我们可以说“作品表现”了,也就是陈先生关心的“人设”所在的地方。
突然发现说起人设,自己要讲的好像是满满的私货,姑且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第一,好的人设贴合剧情,但又独立于剧情。
人物靠剧情塑造,剧情靠人物表现,两者相辅相成不可脱离,但是一个人设真正要做到深入人心,就不能存在桎梏,不能做剧情的傀儡。但也不能遗世独立,与剧情脱节,成为“画风不对”的存在。
以谁为例?死神的蓝染。蓝染是死神剧情的关键,但是这个人物不是剧情的傀儡,他跳出了剧情的限制,让人眼前一亮。他符合死神世界的“画风”,但又是一抹完全不同的色彩。
现在的二次元作者,在人设方面偏向了“标签”,这是一个很稳妥的办法,也能做出不错的人设,但是很难做出真正好的人设。
第二,好的人设特立独行,但食人间烟火。
以《龙族》为例,我曾把江南塑造人物的方式解读为“三面塑造法”,也就是给出一个让读者向往和崇拜的闪光面(金手指、一技之长、人格魅力),再给出一个让读者亲切和喜爱的平凡面(小缺点、和常人相同的日常习惯、反差萌),最后又表现出一个能够让读者同情和深入了解的伤痕面(让角色深度化、立体化的过去/思想)。
这是一个非常方便好用的技法,但是和剧情的结合度是最难做的,一旦太多角色想要做出这种三面效果,就会让剧情节奏失调。
这是江南的人设法,也是我常用的方法,这样出来的人设有特立独行的地方,但又不失让读者有亲切感或代入感的人间烟火味道。
一个特立独行的人物能够引发读者的兴趣,而当他的“人间烟火”随着剧情自然而然表现出来的时候,读者就会恍然道:“原来你也会悲伤啊”“原来你也有想要拥抱的东西啊”“原来这就是你不肯倒下的原因啊”。
但需要注意的点是,人物的特立独行也好,人间烟火也好,都不能离开剧情本身,否则塑造突兀,就是“用力过猛”,好料变成了笑料。
话题回到【作品表现】,这个问题更多的是对作者说的,而不是对编辑们说的。
作品表现,通俗来说就是我们常说的“节奏”“人物形象”“思想”“文笔氛围”“精彩程度”……这些东西的表现,源自作者本身的积累和硬实力。
而我个人常用的一个词叫做“阅读体验”。
好的作品表现,就是好的阅读体验。读者读着舒服,看书的时候无论爽也好、轻松也好、虐也好、燃也好,都觉得这个体验很棒,这就是好的作品表现。
想要做到好的阅读体验,是需要作者自己的思考揣摩和积累练习的(当然天赋也可以),这是个人色彩很浓厚的东西,别人只能起到交流印证的作用,而不是指导教育,所以在这里不再多说。
从剧情安排,到场面描写,到镜头转换,乃至词句的选取使用,甚至文字排版,这些都是很个人的东西,有时间可以再做交流。
我的观点,综上所述——二次元原创需要的,是发掘作品表现能力强的作者(阅读体验好的作品),引导他们建立好的作品价值(再加上一点作者的职业素养……职业素养这个话题还是跳过吧)。
以上,这就是我所认为二次元原创雄起所必经之路。
重中之重,即是剧情驱动力的塑造和把握。
蹉跎四年,一点拙见,诸君见笑。
这篇文出来的起因是弟弟君这篇文出来的起因是弟弟君@-红景天- 在入冬之后因为考试和手上的风湿病,基本停止了写作,每天就思考应该怎么把书写好。某日突然和我说,他在书客切了不少书,以后可能就在起点写了,感觉挺对不起书客的,写一份自己的建议发给书客的BOSS吧。
然后这玩意就这么出来了。
个人理解,他认为现在的二次元原创作品,过度在意“市场反应”,也就是“读者喜好”,不管是变身也好百合也好,都把标签当做了最大的卖点,认为迎合读者爱好就能受到欢迎,从而忽略的作品最重要的东西。
书客BOSS则错误地认为世界观和人设是能够替代/增强标签的卖点,也忽略了作品的核心。
但也许大家都明白故事的核心是剧情,但是剧情这东西不是说说就能写好的,于是弟弟君借助知乎@LF天影 的论点,提出了上面的说法。
LF天影阁下在对[主角、驱动力、世界观]的介绍原话里有这样说:
主角一定是你,不是别人;
你们必须踏上旅程,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世界观一定就是这个世界观,这个故事不可能发生在其他世界之中。
我和弟弟君都认为【驱动力】这个问题可能是当今二次元创作的破局关键,在作者能力良莠不齐的情况下,驱动力是塑造剧情的特效药。
而我建议将这个词换一个说法——“让主角拥有使命。”
也就是说,别让主角因为什么人格和嘴上说说的梦想而行动了,要么让他燃烧无法熄灭的欲望,要么让他身不由己,让他被命运的鞭子追着打吧!
不过出于尊重,我没有修改他的说法,而是把我的想法附在后面。
同时在这里补充一下弟弟君没有提到的东西,荒木哲郎在谈论“甲铁城”时说起的几个问题,被LF天影阁下认为是世界观的三个重要元素,这三个问题分别是:
“时代特征是什么?”
“敌人是什么?”
“如何作战?”
LF天影阁下认为,世界观的最佳设定是——敌人长得怪奇、好人打得苦逼、世界观拥有巨大的悬念。
在这个问题上我和弟弟君没有达成一致观点,弟弟君认为“敌人永远是自己,作战要痛苦而血腥”,而我的观点是“特征鲜明乃至畸形的敌人才是最能吸引读者的东西,作战要充满幻想的渲染力”。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这孩子迷信哲学呢(摊手)。